前文讨论的是程序正义的边界问题,但很可惜,很多人理直气壮地冲过来,说你这个说法不够专业。实在是废话,文章谈的是人类的道德困境,导致了法治的模糊地带。如果象数学1+1=2有了定论,那还扯什么呢?
对于超出教科书大纲的问题,人们通常容易激动。其实有个简单的前提:实质正义≠正义,程序正义≠正义。法律上之所以要区分程序正义和实质正义,最终目标还是为了实现正义。但我们每个人,对正义的理解是有差异的,所以才有争论。 关于这方面的理解,让我们再回顾一下电影UNTHINKABLE,特别有意思。一家之言,欢迎讨论。
~1~
无情暴力的虐囚者H
在片中,虐囚者H有多重角色,即是温暖的父亲与丈夫,也是暴力的虐囚者,但总体是表现为负面人物。
核弹要爆炸,马上要答案。所有人都期望尽早问出口供,但那些人不敢做不要做的脏活,就落在了H头上,H成了压力的焦点。但H的困境,在于这种压力本身就是一对矛盾,一边是对他尽快完成讯问任务的高度期望,一边是对他残忍暴力的高尚谴责。
H看起来是凶神恶刹。他为了得到核弹的下落,即使精神一度崩溃,依然坚持履行了自己的职责。他暂时抛弃了自己的人性,施加无所不用其极的酷刑,当着所有人杀了杨格的妻子,直到所有人对此都对他的毫无底线确认无疑。最后他成功地用杨格的孩子得到三枚核弹的地址。 H是唯一的明白人。他始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,他并不滥用暴力。当他面对自己的孩子与不幸的波斯尼亚女人,他很是温柔;当面对FBI特工误闯家门,他只是把二位特工绑起来;当他需要在恐怖分子面前展示暴力,他直接对审讯的菜鸟下狠手,最后对恐怖分子的妻子下狠手;当他在精神压力到达极限的关键时刻,还征求队友B的意见说:“如果你让我收手,我就收手”。
H最终是悲剧人物。在极端的道德冲突中,H以极端的方法挽救了千万人,但他一直处境艰难。审讯现场所有人把压力传给他,所有人都远离他,却没有人信任他。就连他用刑的助手,也在他用孩子威胁恐怖分子交待第四枚核弹的时候,也无法忍受现场的道德压力,冲上来痛揍他。当那位监督的高官吼出H的家人在他们手上,我们突然发现,看似无比残忍的H才是真正的牺牲者。 这样的角色,真应了一句话:“我不入地狱,谁入地狱?”
FBI女特工B很优秀,她对工作很认真,对周围人很友善。在审讯时,她处于两难的境地,一方面要维护恐怖分子及其家人的权利,一方面还要保护千千万万普通民众的生命。 长期在按步就班环境下生活的她,根本无法接受H对恐怖分子的残忍折磨,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让她备感压力。面对审讯毫无进展,随着核弹即将引爆的压力不断增加,B对暴力的接受程度在慢慢地升高,成为H的支持者。
但B的精神在Y妻子被H杀后完全崩溃,于是她坚决阻止Y的二个孩子受到H的恐吓和伤害,至于视野之外的问题----核弹即将爆炸带来的大规模死亡,反正还没有发生,反正我已经遵守规则,反正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,管它呢!总之,我已经尽力了。最后电影设计了一个悬念,第四枚核弹正在倒计时。当第四枚核弹爆炸导致百万人死亡,不知道B带着Y的二个孩子,会作何感想?
B坚信某个文明社会的规则:如果你用恐怖分子的方法对付恐怖分子,那么你还和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?所以在她的思维中,即使死掉百万人,也不可以对一个人不人道,即使这个人是恐怖分子,当然更不可伤害无辜的人。其理论逻辑是这样的:当破坏规则伤害了一个人,那意味着未来可能伤害千万人。 真可惜,皮之不存,毛将焉附?所有的社会都是由非理性的观念建立,社会的理性必然存在适用的边界,规则只能在有限的框架内适用。那些依靠理性(或通常的规则)无法解决的冲突,只能通过突破规则去解决。和极端分子谈规则、谈道理、谈亲情,不是扯淡吗? 恐怖分子的特征是无差别攻击。他们在酒店教堂搞自杀爆炸,他们劫持民航飞机撞大楼,他们开卡车撞闹市区人群。对于这样的群体,你难道用道理去说服、用爱去感化他们?很明显,退让是没有用的,向恐怖分子退让意味着更多的袭击。最重要的,是理解他们。 武力和暴力本身是中立的,看谁在使用。用来维护文明就是善,用来支持野蛮就是恶。比如二战末期美国向日本投放原子弹,这是为了减少伤亡,尽快结束战争。我们可以说广岛长崎平民是受害者,他们如果要追责,应该起诉那些掀起国家主义民族主义狂潮的军国主义分子。如果对恐怖分子以牙还牙、坚决打击,就被认为和恐怖分子一样,天理何在。 维护秩序有个基本原则:是用对方听得懂的话与对方沟通,而不是各种各样的道德表演,所以我们有各种刑罚。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,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。对于信奉合作懂得妥协者,则还之以道理和协商;对于信奉暴力者,须还之以暴力,退让会导致得寸进尺。这才是有效的沟通方式。 在现实生活中,我们看多了太多的道德表演,无论是女权,还是LGBT,还是某教,他们都是利用文明社会的弱点,不断展现出理直气壮的野蛮。我女权我有理,哪来的道理,有没有道理和性别有半毛钱关系。我LGBT我自豪,哪来的自豪,性取向是私事和自豪有半毛钱关系。我信教请尊重,哪来的尊重,单向的尊重就是蛮横。
本片的关键,是这位恐怖分子Y。他从美军特种部队的炸弹专家,在信教后成为某种信仰的偏执狂。Y精心设计了这个方案,从他主动束手就擒开始,人人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。 在Y看来,为了他的信仰,为了实现正义,这就是一场战争。他不怕死,也不在乎他人的性命,无论杀几十个人或杀百万人,他没有心理负担。那位正直善良特工B,在他眼里就是一只绵羊。 开始的审讯过程,与其说让他感到痛苦,不如说则让他感到享受。过程越痛苦,说明他越高尚,他在为自己的理想献身,成为烈士。直到H最后表现得更加野蛮,更加没有底线,Y的精神才渐渐崩溃。但是其它审讯者的精神,却先于Y而崩溃。正如H对Y所说:“你现在让他们都站在了你那边。” 人们无法接受眼前H对Y的暴行,却忘记了53人刚被Y杀死,而且他马上要杀死成千上万人。Y该被虐待吗?Y可以被虐待吗?在我看来,在他精心策划和实施这一切的时候,已经放弃了自己作为人的权利,他的行为完全值得这样的虐待。对极端分子讲仁慈,就是对正常人的犯罪。
故事的最后,Y完成了他的计划,成功地引爆了隐藏的第四枚核弹,成百万人丧生。Y是最后的胜利者,他在最后的大爆炸中,实现了自己的理想。
剥夺别人自由的人没有自由,侵犯别人权利的人失去自己的权利。对于毫无底线的恐怖分子,人们应当放弃幼稚,用他们理解的方式战胜他们。
Y的诉求是外国势力退出伊斯兰世界,我完全同意Y的看法,世界人民干嘛不满足他们的愿望呢。既然融合不可能,那就划好边界,各过各的。正所谓,求仁得仁。你走你的阳光道,我过我的独立桥。有人愿意吃肉,有人愿意吃草。世界上有不少群体,他们只配吃草。
对于Y们这种德性,只能打着走。
后记
这部电影可能是关于人类社会的一个隐寓,为什么野蛮经常战胜文明?其实并非实力问题,而是文明承平日久感染了致命病毒,忘却了人类野蛮的基因,丧失了社会的排毒能力,最后导致了自我灭绝。
那些泛道德论者----把道德绝对化的白左,他们坐在明亮宽敞的温暖房子里,天真的大脑充斥着卢梭萨特书本上的句子片断,不断用秀气的兰花指斥责外面的人道德不够高尚——他们要保卫女权,他们要保卫LGBT,他们要保卫某教,他们要保卫毒贩,他们要保卫恐怖分子。而那些渴望自立自强自律的大多数,恰恰在他们的关心之外。
那个被H杀掉的女人无辜吗,她是否参与Y的计划,对Y的计划提供了支持,或者对 Y的计划知情?我不知道。我能够判断的是,她匆忙离开北美,至少是了解即将到来的危险。
那二个被H威胁的孩子无辜吗?是的,孩子是未成年人,但谁把孩子们置于险境?就象那个被冲到沙滩上的小男孩,谁该对他的悲剧负责,是欧洲人还是他的父母?
广岛长崎的市民无辜吗?他们是否曾为大日本帝国的军事胜利欢呼,是否曾反对大日本帝国的国家主义民族主义狂潮?我不知道。
我当然不愿意成为那个被H杀掉的女人,也不愿意成为被H威胁的孩子,也不愿意成为被炸的广岛长崎市民。当然,我也不愿意成为极端分子的受害者。两边都有理,这是一个两难选择。世界并没有完美解答,但面对不完美的世界,我们必须要有决择,这才是生活的本来面目。
最终,我理解B支持H,这不止的数学上的概率的差异。因为我们更加的无辜,我反对宗教极端分子,我反对军国主义。Y的老婆孩子,他们应该责怪Y,是Y把他们置于危险的境地,而不是H。广岛长琦的市民,他们应该责怪发动战争的那些国家主义民族主义狂人,而不是努力终止战争的人。
电影的结局预示着白左泛滥的结果,在人类最低端最野蛮的生存竞争中,最极端最卑劣的人获得了胜利。现代人积累多年的精神和物质财富,在瞬间就被蛮族打回原始社会。
正如H所说:真正害怕的是我们,而不是恐怖分子。事实确实如此,很多人没有能力面对真相。人类社会的真相如此残酷,经常有人把某些人比喻为动物,我觉得真的是在侮辱动物。动物是唯物质的,它们杀死猎物只是为了吃饱肚子生存下去,而人有无比卑贱、残忍和丑陋的一面。比如,对权力的无穷膜拜。杀一人者是犯罪,比如H为了救千万人,却受到人们的普遍谴责唾弃;而杀死千万人者反而成了伪人,受到庸众的敬仰爱戴,后人还会崇拜他纪念他。
历史无数次证明,人类的愚蠢总是超乎想象,不断掉进同样的坑。而那些最高尚最动听的名词,往往造就了人类最恐怖的灾难。
群体的观念,决定了这个群体的未来。
每个人的观念,决定了自己的未来。
相关阅读